曾拼装过日产巴宁面包车、韩国现代轿车，更生产过大众的都市高尔夫轿车，作为制造重镇，顺德在20世纪90年代曾有一段辉煌造车经历。广东德冠薄膜新材料股份有限公司高级副总裁王韶锋是当时的见证者、亲历者，他透露，顺德当时还曾计划制造电动汽车。但后来由于国家经济政策调整以及产权改革等因素，顺德“造车”进程遗憾划了个“逗号”。

但这段敢闯敢试、敢为人先的奋斗经历，也让顺德人有了进一步追逐“造车梦”的强大底气。近年来，顺德更是积极抢抓全球新能源汽车发展机遇，推动广东天劲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新能源电池项目以及碧桂园新能源汽车小镇项目落地，抓紧布局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同时，顺德的村改总攻更是势如破竹，也为更多新能源汽车项目的落地提供了充足的空间。

第一台组装车是日本巴宁面包车

1991年，伴随改革开放的春风，在湖南衡阳工作的青年才俊王韶锋毅然南下顺德，参加由顺德经委、人事局联合举办的招考。在3000多名竞争者中，这位清华大学机械系毕业的高材生脱颖而出，成为顺德引进的后备管理干部。在经过地方的干部培训后，他分配到了容桂的德力集团。

德力集团前身为顺德柴油机厂，早在在20世纪90年代初，属于顺德市属企业八大集团之一。王韶锋被委以重任，担任集团总经理助理以及随后的一汽顺德汽车厂厂长助理。

当时，为了能够进一步做强做大，德力集团试图“攀高亲”、借船出海，在顺德布局了造车产业。而这背后，更是顺德人敢闯敢干的缩影。

1992年8月20日，广东省政府发函，同意顺德市德力集团和中国第一汽车制造厂合资建立一汽顺德汽车厂。这年的8月23日，双方在顺德签订了合资建厂的合同书。当时签约仪式现场的合影，至今仍为王韶锋所珍藏。

这份合同书为一汽顺德汽车厂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愿景：“合资厂将使用一汽转让的技术和工业产权，制造和销售在国内有竞争力、高质量的汽车产品，并逐步开拓国外市场。”

合同还设计了合资厂的三个发展阶段，第一步是先把当时一汽最先进的轻型面包车拿到顺德来组装；第二步是利用这个地盘，选择更好的车身外形，生产新车型；第三步是直接选择国际上更先进的车型，由合资厂委托一汽来开发，将一汽顺德汽车厂提升到更高一个层次。

当时，双方分别以土地和技术作价，再各投入了500万现金，利用德力原有的车间和空地，一汽顺德汽车厂开张了。时任一汽集团董事长耿昭杰兼任一汽顺德汽车厂董事长，时任德力集团董事长张锦棉任厂长，一汽还派了原一汽轿车厂厂长范恒光来顺德担任副厂长。

20世纪90年代初，一汽顺德汽车厂组装的第一台汽车为日产巴宁面包车。 欧阳少伟翻拍

“一汽顺德组装的第一台车是日本的巴宁面包车，后来又把韩国的现代轿车拿来组装。”王韶锋回忆说，一汽顺德汽车厂最初厂房是在现容桂街道环安路伟雄集团总部大楼附近，占地面积2万平方米，年产能1万辆。一汽顺德厂最初采用的是进口半散件（SKD）组装模式，即汽车各大部件总成（如发动机、底盘等）基本上以半成品形式，分别从德国装箱出口到中国，运到顺德工厂后，再将它们装成整车。

顺德造“都市高尔夫”力压“老三强”

王韶锋至今仍保留着一份刊登于1995年《羊城晚报》的一汽顺德汽车厂的广告，一款红色“都市高尔夫”轿车占据了大半版面。王韶锋说，顺德要造轿车，其实不容易。当时国内轿车有"三大三小两微"“老三强”之说，“三大”指的是“桑塔纳、捷达、神龙富康”，“三小”指的是“北京吉普、夏利、广州标志”，“两微”则是奥拓和云雀。

“1993年，国务院严格控制审批轿车、轻型车项目，顺德并不在生产项目名录内。当时，一汽顺德汽车厂面临着突围，如果只是做面包车，不做轿车，既没有前途，也不是顺德和中国一汽搞合资厂的初衷。要突围，就要拿到“准生证”，背靠的中国一汽集团发挥了重要作用。”王韶锋说，当时顺德派出考察组到德国考察，计划引入的轿车在当地的幸好并不叫高尔夫，而是在大众西班牙工厂组装的一款名为“Ibiza”的轿车，流线型外观很时尚，预计相较大众的捷达、桑塔纳要更有市场。

但是，当时国内承认的轿车引进目录只有大众高尔夫，要引进Ibiza还得变通。起初德国人也不同意，后来经过多番争取，德国人同意，车型英文名不叫GOLF，但中文名可以‘都市高尔夫’来宣传，从而顺利引进一汽顺德厂来生产。

据公开报道，当时“都市高尔夫”的出厂价为16.8万元，在北京的零售市场被炒到23万元，而且购买汽车还需要提前半年预约，而且先下3万元定金。当时，都市高尔夫开创了汽车进入中国家庭的时代，购买者70%为私人，基本上是沿海发达地区的高收入阶层所买。

曾计划联手珠海生产电动车

都市高尔夫也改变了一汽顺德，1994年，工厂扭亏为盈，实现利润1500多万元，产值3亿多元，“造1000辆都市高尔夫，就有2000万元的利润。”王韶锋回忆说。

1994年年中，广东省专门召开一个研究汽车工业发展的规划，当时的省长在会上拍板：湛江三星、广州标致、一汽顺德、二汽惠州为广东汽车四大基地。 中国一汽也对顺德信心十足，提出了一个“确保一万、争取六万”的设想，计划帮助一汽顺德从SKD向CKD（全散件组装，一种整机装配，即全散件组装的生产方式）过渡，一汽还为顺德制定了一个配件就地国产化的计划。

20世纪90年代初，一汽顺德汽车厂项目的投资与进展，得到了各方关注。 欧阳少伟翻拍

王韶锋说，当时整个都市高尔夫项目规划总投资10亿元，新厂房具备6万辆/年的产能，厂址位于广东北电对开位置上，占地面积28万平方米，规划有钣金油漆、冲压车间。期间，由省科委、顺德市和珠海市组成的项目组，还计划发挥顺德拥有组装产能、珠海有电池充电装置产能的优势，共同生产电动车。作为项目小组成员之一，王韶峰参与撰写了一份电动汽车生产可行性报告，这份报告后来不仅获得省科委进步一等奖，当时还向国家机械、交通、经委等相关部委递交。

然而，其时的顺德，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产权改革，政府开始从企业退出。新上项目需要更多资金投入，而顺德却无法通过银行贷款方式，再投入一汽顺德厂，助其扩大生产规模，此时中国一汽在吉林总部也在生产高尔夫，以满足市场需要。王韶锋说，两个地方同时生产，对一汽顺德十分不利。

果然，在1996年遇上全国性的汽车消费萎缩时，一汽顺德生产的高尔夫汽车就遇上了销售困难。后来，因没有政府资金持续支持，且随着当时家电家具等产业已崛起，顺德最终把汽车扩能项目放在了一边。

“只要方向是对的，顺德人就会去努力”

“在顺德工业发展历程中，顺德虽遗憾地与‘汽车梦’擦肩而过，但只要方向是对的，顺德人就会去尝试、去努力，当时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国家机械部部长、广东省委书记等都关注到这个项目。”王韶锋说，他把过往的照片拿出来，到顺德工业发展馆展示，也是为了让更多顺德人记住这段奋斗史，传承弘扬顺德企业家敢闯敢干、敢为人先、团结拼搏的精神。

德冠薄膜高级副总裁王韶锋是顺德优秀党员民营企业家的代表，他曾担任一汽顺德汽车厂厂长助理。 欧阳少伟摄

这股精神也一直激励着王韶锋，而今已是德冠薄膜高级副总裁的他，在新的岗位上仍在不懈努力。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坚持用新材料科技塑造品质生活的德冠薄膜，在今年一季度销售额创下近年新高，利润率同比增长了85%。

期间，德冠公司还依托强大的功能母料研发与生产能力，已于3月5日成功研发出熔喷布生产专用的聚丙烯（PP）材料。目前，两条功能母料生产线的优化改造已完成，熔喷PP料的产能达到了每天10吨，可用于制作1000万只一次性医用口罩。

“柴油机、农用机械、都市高尔夫、家电、家具……这些都是顺德制造的骄傲，由于顺德人的不断努力，顺德产业在不断转型升级，旧产品随着产业升级后被市场所淘汰，但新产品则会跟随新时代新趋势不断涌现。”王韶锋说，务实创新、与时俱进，正是顺德一直能够屹立中国制造重镇的法宝所在。

【南方日报记者】欧阳少伟

【视频拍摄】田人心

【视频剪辑】熊琳

【作者】 欧阳少伟；田人心；熊琳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 客户端